白鹿与棘

片段/大概不会补完/看看就好



周二的晚上，一般到家的时候都不会太早。常规番组的节目录制完成后松本润通常会选择和好友约个地方喝点酒聊会儿天再回家，而他偏偏又是到了晚上就会精神起来的类型，不易醉也不易停，不到凌晨两三点，松本氏的家门口不会响起叮铃咚隆找钥匙的声音。

到了冬天的时候，这种情况会更严重一点。

12月的第三个周二的‪凌晨四点，真要说起来已经是周三，街道两旁还是尚未融化的积雪，手机上已经有了下一场落雪的提醒。入了夜后寒风格外冷冽，即使是围了一圈厚厚的羊毛围脖也能感觉到顽强钻进任何一个衣领与围脖缝隙之中的冷空气分子，刺激着皮肤表面的神经末梢起立敬礼。从车库到公寓大门的那么短短十多米路程，松本润也恨不得缩成个球以最快的速度跨越，于是在昏黄的感应灯下看见似乎是等待许久的樱井翔身影时，他还以为是自己醉得太过，以至于都出现了幻觉。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想。距离樱井翔十步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看灯光把对方长长的影子拖到他的脚下，好像两个人就这么连在一起了一样。但事实上，他却完全不可能通过这样感觉到樱井翔在想点什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于是他也默不作声，好像又感觉不到冷了一样，抿着嘴角看刘海扫过樱井翔的眼角又被他拂开，用宣讲新闻稿的表情开口：

“我想结婚了。”



真是太没头没脑了。

说不清是疑惑还是愤怒的心情充斥在胸口，松本润张开口想深呼吸，却被倒灌进一口凉气，咳得十米远外的感应灯也亮起来，在凌晨寂静的空气中传播得格外远也格外响亮。眼角的余光瞥到对面樱井翔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生气也好别扭也好，他愈加咳得停不下来。

寒风中对面樱井翔几次想抬手过来帮他缓解一下，但要是现在过来会被炸毛的猫于愤怒至极中咬上一口的预感太过强烈，他也就只好看对方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围脖上毛绒绒的线头也随着主人的呼吸起伏慢慢减少震动，几次不小心戳到主人的下巴又被挥开。他差点盯着出了神，松本润被淡黄灯光笼罩着，像是深冬深夜天空中唯一的星宿，他情不自禁要往那处走，抬脚的前一秒又被回笼的理智给制止。有时候他会觉得松本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像把刀，伴随着被他挑得高高的浓眉像一把世界上最锋利的手术刀破开他设的层层屏障，找到他藏得深深的那颗心。但现在这个时候，他又觉得不是了。

松本润把下巴埋在围脖里，他还是感觉到冷了，前一句发言好像随着咳嗽咳不见记忆了一样，未曾整理过的刘海软绵绵的，于是躲在刘海下的眼睛也是软绵绵的，整理呼吸过后他倒是平静下来，不去考虑樱井翔说的“我想”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含义——这个人总是善于把自己的心绪藏了又藏在他平静的表情之下，脾气上来他会执拗想去翻出背后真意，但今天他没多少心思。家门钥匙被松本润捏在手心，“那么冷有什么话还是进房间再谈好了。”声音含含糊糊得被大衣外套阻挡，但仍然能够清楚得传到樱井翔耳里。





在上楼的过程中松本润突然想到曾经十七岁‪凌晨四点‬的那个电话，和现在的状况相似又不同。如果那天樱井翔没有忍着困意接起电话是不是就不会今天这一幕，如果自己当时忍住了只要无聊就想给这个人打电话聊天的心情是不是今天也不用无力得将他邀请进门。‪清晨四时‬的空气是冰凉的露水，楼梯转角处的阴影像藏着不知名的怪物，与胸口攒动澎湃的那只或许同宗同源，但就算会从无边无际的夏日大海的梦中惊醒，被如海的痛悔心情淹没，被只能在梦中出现的牵手少年身影刺痛双眼，被无法触碰又近在眼前的夏季热风吹得迷茫——

一切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他也从不说后悔。